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告诉你一个秘密 ——(七)还有几片乌云

    那些科长、局长、厂长什么的,都是属猪的,给他们一点麸子就能喂住。

    咱们先得交代一下:前文中所写的所有现象,二十余年来都是秘而不宣的。近几年有案可查的,是一位作者在“人民日报”上发表过一篇短文“‘对口赛’还是‘对口吃’”,批评商业系统大吃大喝的。此外,市、省和中央报纸上对双鸭山的报导,大都是令人欢欣鼓舞的大好形势。“对口吃”一次,算得了什么,可怜那位作者先是被市民们当作英雄般敬佩,可是没有几天,他一倒霉,在人们心目中就成了可笑的唐吉诃德了。从此,六年来所有报纸对于我们前面所写的所有问题,基本上保持缄默。所以,我们敢担保,如果双鸭山市人民中间在一九八四年一月(“人民日报”一月六日发表第一篇揭露双鸭山问题的文章)以前对于本市党政领导有什么不满,责任就不在报纸。

    看来,至少在双鸭山,至少在以下问题上,人们精神上消极的东西不是来源于可怕的文字,而是从一些比文字更生动、更坚硬、更有说服力的东西源源流入人们的头脑的。

    一位长年在粮食系统工作的党员干部说:  “眼看着这些人把党糟蹋成这个样子,心里发疼呀。好好儿一个党,斗争了几十年,能自己把自己打倒?……我有了厌世情绪……”

    多年从事党的组织工作的一位女同志说:  “工人党员绝大部份都是好的,就是这些干部把党的形像给破坏了!整党,不搞运动可以,可是不能便宜了那些坏人。非开除一批不可!”

    再听听工人的。六十年代,杨玉辰在砖厂当过几天临时工,身上缺衣,肚中无食,累得直卡跟斗。一位名叫赵锡奎的四级老窑工,一只手残废了,用另一只手扶他到自己家里,从此成了至交。后来,当妻子一看他弄揭发材料就心烦的时候,杨玉辰就把刘金海领到老赵头家里,在那儿一宿一宿地写。老赵头后来得了不治之症,临终前,把老杨和老刘找来,说下了他这辈子最后的几句话:“……那些科长、局长、厂长什么的,都是属猪的。给他们一点麸子就能喂住,什么原则不原则、政策不政策的,都不在话下了。你们揭发人家,碍了人家的事,人家还不千方百计干掉你们!现在科级干部肥了,局级干部更不用说了,他们连搂()带搞(女人 ,就没有人能制服他们,一个国家,这样下去怎么得了!那些要德没德、要才没才的人,多年来混在党内,不干好事,只会败家,这是党和人民的祸害呀!‘人多架不住死,家大架不住败’,现在那么多败家子儿钻在党和国家机关里,自己干坏事还不算,还作假案,害人灭口,不想个万全之计清掉他们能行吗?……杨老弟,你和金海俩要好好干,把力量合起来,千万别泄气。你们不成功,我死不瞑目呀……”。

    那些人不怕给个“党内警告”、“建议行政撤职”之类的处份,却害怕大名在报纸上和人民见面。一九八O年以后,杨玉辰和刘金海偏偏把工作重点放到党报上。一九八一年和一九八三年,“人民日报”记者两次到双鸭山市采访。一九八四年年初,“人民日报”发表了两篇报导揭露双鸭山市粮食系统和党内生活的严重问题。黑龙江省领导机关已经派出调查组到双鸭山来,目前.调查仍在继续进行。

    双鸭山市的干部和群众正以极大的期待注视着调查组的工作。这些年,省里、市里的调查组、工作组什么的也没少来,但愿这一次不要再把问题给查没了;也不要像有的省那样,把文章里写的一条条全给推翻了,说“批评全部失实”,三年以后再翻过来,承认“全部属实”。

    群众的忧虑不是没有根据的。他们听到有人大骂记者,市里又风传“杨玉辰、刘金海和夏重义都给抓起来了”;一些声名很坏的人还在荣升;新任副市长宣布对有严重问题的企业“不追究个人责任”。于是,就不免怀疑:“用自己的刀割得了自己的尾巴吗?”

    但是,形势还是使人乐观的。人们看了报纸上的批评,不是灰心丧气,而是精神更加振奋。粮食局的问题还未结案。揭发供销联社、外贸局和公安局的问题以及双鸭山市“三种人”和帮派势力、组织路线问题的信,又源源不断地飞向报社。

    事实毕竟是最顽强的东西。那是赖不掉的。

    有时候你想保,怎奈那被保的人也太不争气。本来想否掉“上千吨”玉米发霉变质,已经打道回府了,那边来了长途电话:“不是上千吨了,根据计算.发霉变质的粮食上万吨了!”想否掉玉米,又来了电话:小麦也出了问题──五千斤小麦生了虫子,有人还把每公斤小麦生虫“一七”至“二二七”都给计算出来了!

 
 

0.前言 | 1.劣胜优败 | 2.不祥的“体系” | 3.“左”派忽然右了 | 4.艰难的搏斗 | 5.最可爱的人 | 6.一旦他们强大起来 | 7.还有几片乌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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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Last update 01/15/11